想起海岛世界那些大家伙,没根上好的抛竿还真就搞不定。
挑好杆身。
程平打算给抛竿配备200米6号的大马力主线,3号碳线做子线。
这样配出来的抛竿会有点小贵。
但比起收入,这点投入就微不足道了。
选好东西,程平将其一股脑的丢在收银台上。
矮胖的中年老板早就在那笑眯眯的等着了。
“你好,一共3200元。”
中年老板将东西一一扫过,然后笑眯眯的报价。
“我最多出800块,不卖拉倒。”
程平冷着脸,转身就走。
这年头,实体店都不好做,特别是渔具这类兴趣用品,网上便宜的大把,虽然假货多,但很多人还是愿意到网上买。
导致渔具店关门的一大堆。
他买这么多已经是大客户了,没说500块,已经是给老板面子。
“小兄弟,别急着走,800真的太少了,我要亏本啊,你挑的都是硬货,光这根抛竿,配成一套,就得2000块,这样吧,看你买的多,我打个折,2500怎么样。”
被中年老板喊住,程平一听2500,果断出门。
“2000!”
背后传来中年老板的干嚎声。
“1800!”
“1500,跳楼价了。”
“成交。”
最终,程平花了1500将这堆东西拿下。
中年老板灰丧着脸,帮程平穿好鱼线,把东西打包,才目送程平走了出去。
“这生意没法做了,现在的年轻人也这么抠门。”
见程平走远,中年老板忿忿的嘀咕着。
很显然,他这一堆东西,估计只卖了个盒饭钱。
提着渔具,程平又进了杂货店。
运送海货得有平板车才行。
他可不能再搞头铁了。
试了几辆,程平最终挑了辆全精钢载重一千斤的大号平板车。
载重一千斤肯定是吹嘘,不过,看着挺结实。
而且。
程平还打算把平板车带到海岛世界。
靠手提肩扛他负重上限是两百斤。
但借助平板车,他能拉上800斤。
就是不知道借用平板车的助力能不能将海货带出来。
为了尽快赚钱。
程平打算赌一把。
花了300块买下平板车。
程平这才拖着一堆东西往市场走去。
此刻已是月上枝头,夜色渐浓。
今天,他打算早点休息恢复伤势,明天干一票大的。
买好装备,程平心情轻松,几步走进市场,远远的就见程强蹲在家门口埋头抽烟,看地上的烟蒂,估计都抽了大一盒了。
感情是一直蹲在这里。
“爸,怎么不进屋。”
程平急忙走过去,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屋,没了。”
程强抬头看了程平一眼,眼神溃散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没了?啥叫没了?”
程平一惊,这才凑近门口,只见破烂的卷闸门被人钉死,上边交叉的贴着两张白纸条,赫然写着'澄海市中级人民法院'。
法院的封条!
凭什么!
那些供应商不是说好等十天的吗?
程平心中一颤,失声问道:
“谁封的,凭什么封我们家门。”
“自己看吧。”
程强重重的吐了口烟,将一叠白纸递给程平。
程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,一把接过白纸,翻开一看。
竟是法院的判决书。
原告赵灵花,被告程平。
因借款无力偿还,特查封房产。
“直接就是判决!”
“我都没去开庭了!”
程平一脸悲愤的看着判决书,不甘的喊道。
“那些天,你一直窝在楼上,诉讼函早就到了,我没告诉你,法院就默认你输了,哪成想,他们直接封了我们家房子。”
程强用手拍着额头,一脸的沮丧。
“爸,我怎么会输,我怎么可能输,她赵灵花那80万可是放在商场跟我一起合伙经营的啊,算是入股的好吧,也就因为亲戚关系,而她又是公职人员,我才没给她正式的股权认证书。”
“而且,这些年商场给她的分红早就超过了投资,真要打官司,她赵灵花还得跟我一起还债了,合着赚钱的时候她是老板,现在商场倒闭了她就成借款的了,哪有这样的天理。”
程平实在是气不过,边说着就是一拳砸在卷闸门上。
咣当一声。
门页摇晃。
搞笑的是,坏了几年的卷闸门竟然被法院修好了,没破开一点缝。
“算了,平子,怎么说她也是你表姐,她妈是我亲姐,算我们上辈子欠她们的。”
程强深深的叹了口气,面上的皱纹又多出几道,仿佛裂开的树皮,随时都会脱落。
“呵,表姐,亲姐,就连那些无亲无故的供货商都知道理论一番,给个十天的缓冲期,她们呢,一声不吭,就把我告上法院,摆明了就是打房子的主意。”
“为了钱把人往死路上逼,合着最狠最毒的就是最亲最近的人啊。”
程平捏紧拳头,无形的挫伤感袭来,将他刚建立起的防线再次彻底摧垮,心疼的滋味让他弯下身子,如同煮熟的虾米,如同此刻的程强。
他怎么都想不到。
赵灵花会把他告上法庭。
而且,是在这种时候。
程平的喊叫声只换来程强的长叹。
父子两人就这么蹲在家门口,如同被人遗弃的流浪狗,明明守着自己的狗窝,却又不得不流浪。
半晌。
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,程平蓦地站了起来。
拉起平板车,瞳中尽是毅然之色。
“爸,我们走吧,先去找个宾馆落脚,明天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这些年,程平已经锻炼出顽强的自愈能力,就像田埂上的野草,再怎么烧都能冒芽。
况且,他现在有了海岛世界,就如他说的那般,明天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“可,可这房子,是你爷爷亲手交到我手里的,我,我...........”
程强抬起头,看着身后的老筒子楼,话刚出口,已是老泪纵横,年近六十的老头哭的稀里哗啦,像被父母遗弃的孩子,也像丢失了孩子的父母。
三十年来。
这是程平第二次看到父亲哭泣。
第一次,是他妈淹死在海里。
之后,程强又当爹又当妈将他拉扯大,送他上大学,支持他创业,给他找媳妇,风风雨雨,从来就没见他皱过眉头。
即便他亏的负债累累,撞的头破血流,父亲也从未责怪过他,甚至还给他加油鼓气,让他不要放弃信念。
然而。
现在。
父亲视为生命的家没了,根没了。
他隐藏内心几十年的孤苦无助艰辛痛楚终于在这一刻决堤而出。
这才是真正的诛心。
来自最亲近的人的无情扼杀。
“爸,你放心,我跟你发誓,这老房子我一定会赎回来,原原本本的还给你。”
程平倔强的昂着头,让泪水流到心里,落在肚里。
而后将程强搂在怀中,感受那瘦小而脆弱的身躯,看着无边的黑暗,心道:
“人生,你为何总有那么多始料不及让我猝不及防。”
“生活,说好的酸甜苦辣了,为何,我感觉不到甜。”
第8章 人生,你为何总有那么多始料不及让我猝不及防[2/2页]